为什么韩国才是真正的赛博朋克国家?

一提到赛博朋克这个词儿,你一定会想到一些光污染严重的场景,一万个霓虹灯顿时塞到你的脑海里:
 
比如香港。
 
 
日本。
 
 
然而,你可能从没想到过韩国。
 
你可能从没有意识到,在2020年的今天,这个国家已经演变成一个彻底的赛博朋克的国度,将这个词汇从幻想拖进了现实。
 
 
我觉得韩国就是现实版的《赛博朋克2077》,由内而外都是。
 
从外来看,韩国有着不逊色于香港和日本的赛博朋克夜景,比如说封锁天空的电线,滥用的霓虹灯,全球数一数二的光污染......
 
 
 
而穿透这层表象,我们会看到当代韩国高度赛博朋克的内核:
 
“高科技,低生活。(High tech, low life)”
 
在韩国,高科技的体现是该国的整容术,低生活则源自大财阀的垄断,而贯穿于二者之间的,则是一支神秘的黑客势力。
 
让我们一个个来具体说。
 
 
首先,整容术。
 
在《赛博朋克2077》的世界里,人体改造随处可见,你身体的每一个元件都能被拿出来替换和修正。
 
 
而到了现实中的韩国,这种人体改造便落实在了整形手术上。
 
韩国人对整形有着高度的狂热,并将其发展到了近乎科幻的地步。
 
在这个国家,大约有16%的国民脸部经过了玻尿酸和肉毒杆菌毒素的强化。
 
2013年,在首尔的2000多家医院的整形流水线上,每天可以生产出6000多名割了双眼皮,垫起高鼻梁的“标准制式美女”。
 
韩国今天的整容术,汇聚了当代最先进的生物与数字科技成果:
 
促进胶原蛋白合成的干细胞被注入整容者的身体,搭载了机器学习技术的AI抽脂机器不知疲倦地进行着自动化作业。
 
一位女性在韩国接受干细胞整容手术
 
并且,在韩国,整容是一件全民的活动,不分年龄与阶层。
 
70岁的老人在整容上的花销逐年上升,4~10岁的幼童则用着ShuShu Cometic的美容护理套装,努力让自己不输在整形的起跑线上。许多高中女生的毕业礼物甚至就是一份整容套餐。
 
 
如今,走上韩国的街头,你能看到无数从整容流水线上生产出的、整齐划一的人造美人。
 
 
而笼罩这些人造美人的,则是一家家只手遮天的大财阀。
 
在《赛博朋克2077》的世界里,我们看到:
 
日本的荒坂财团只手遮天,统御着夜之城的一切,是邪恶资本最为具象的体现。
 
 
而在韩国,大财阀同样有着统御整个国家的实力。
 
2020年,仅三星集团这一家财阀的营收,就超过了韩国年度GDP的20%。
 
三星的触手也几乎延伸到了韩国的所有支柱产业。
 
如果你是个韩国人,那么你可能生在三星的医院,住在三星工程所建的房子里,买着三星保险的各种寿险,穿着三星纺织品子公司生产的衣服,拿着三星电子的手机,吃着三星生物所生产的药片......
     
 
而在社会层面,三星则操弄着韩国的政治与舆论。
 
对上,三星与青瓦台之间充斥着大量的权钱交易,财阀少主李在镕至今都深陷贿赂泥潭;
 
对下,三星的员工稍微在社交媒体平台KAKAO上对自己的公司咒骂两句,KAKAO马上就把牢骚通报给了三星本部,然后这些员工就被公司莫名其妙地约谈了。
 
也难怪,《华尔街邮报》则直接把韩国叫作
 
三 星 民 国
 
 
当然,同那些经典的赛博朋克作品一样,有几个只手遮天的大财阀,就自然要有一群制造混乱的黑客与之对立。
 
在韩国,这些黑客名为:
 
拉 撒 路
 
拉撒路,组织架构模糊,人员数目不详,全世界有名的黑客团体之一,韩国互联网上最可怕的赛博暴徒。
 
 
2013年,利用恶意软件,拉撒路突袭了韩国的三家电视台和一家银行,造成了7.5亿美元损失。
 
2017年,利用软件漏洞,拉撒路洗劫了韩国的多家加密货币平台,盗取了700万美元和4500枚比特币。
 
2018年,利用权限盗取,拉撒路黑掉了韩国国防部的30台电脑,窃取了大量国家机密......
 
可以说,在拉撒路面前,韩国的网络安全防御系统就像一张纸一样脆弱。
 
然而有趣的是,这个成天在韩国网络世界里作威作福的黑客组织,却极有可能来自朝鲜。
 
 
据美国FBI推测,拉撒路很可能是一支朝鲜建立的网络黑客团队,其作用之一就是用来渗透韩国网络。
 
据一位后来叛逃至韩国的朝鲜人Jang所讲:
 
“拉撒路的黑客已经达到了全球顶级水平,甚至连谷歌和FBI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强大的整容术、垄断的财阀,再加上异国的黑客,这三者混合在一起,构成了韩国独特的赛博朋克景观,而透过这景观再进一步深入,我们则会窥视到这个国家的赛博朋克内核:
 
消费主义与贫富分化。
 
在所有赛博朋克的世界里,消费,是永恒的母题。
 
看看《赛博朋克2077》所构造的那个开放世界,四面八方的广告结结实实地把你包裹,催促着你赶紧买,赶紧把钱花完。
 
 
而在当今的韩国,负责引导消费的是那些绚烂的K-POP偶像们。
 
 
自千禧年之后,韩国就一直在大力推进K-POP文化的发展,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K-POP的艺人成为韩国年轻人心中绝对的偶像。
 
路透社近年的一项调查显示,有21%的韩国青少年最大的梦想是成为K-POP明星。
 
 
这种对偶像的狂热让K-POP艺人成为年轻人模仿的样本,同时,也让他们成了消费的催化剂。
 
比如现如今,K-POP MV与广告之间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Super M为大韩航空做的广告Let’s Go Everywhere ,歌里唱道:
I’ll give you what you need,하늘 위로 up you better believe
我们会给你想要的,你最好相信,我们会带你飞上天空
 
偶像的容颜甚至会被粉丝们参照着去整容。
 
2012年,据一家韩国医院的整容调查报告所写:许多来他们诊所的年轻女性,都希望将自己的脸整成少女时代团员的模样。
 
因而,在偶像广告的消费渗透下,在2013年,韩国的家庭负债率已达到152%,信用卡依赖度极高,尤其是三星的信用卡。
 
而8~24岁的年轻人则是这场“买买买”运动的主力军,他们在网络上大量购买奢侈品,进行炫耀式消费。
 
在首尔的江南区,三秒之内你就能在街上找到一个背GUCCI包的青年,在地铁站的通道里,整形手术的广告铺天盖地,催促着你用金钱换来标致的容颜。
 
 
与过度消费形成鲜明对照的,则是韩国日益拉大的贫富差距。
 
尽管文在寅总统自2017年开始执政后,就一直在大力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和退休金。但在今年第三季度,受疫情的影响,韩国的贫富差距还是拉到了近十年来的新高:
 
最富裕20%家庭的收入是最贫穷20%家庭的7倍。 
 
现如今,韩国65岁以上的公民有将近一半都生活在贫困当中,他们将自己的积蓄都交付给了下一代,希冀年轻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奋斗带来些许改变。
 
首尔一位卖旧纸板的老人。换算成人民币,他一天仅能赚20元左右。
 
但根据调查,有70%的韩国年轻人却并不相信奋斗能改变命运。
 
在《韩国式资本主义》一书中,作者张夏成认为当下的韩国处在一种“贱民资本主义”的状态:
 
即任人唯亲、搞小团体、官僚与财阀勾结,致使贪腐盛行,社会阶层流动性极差。
 
市井的穷人爬不上去,财阀的巨子掉不下来。
 
当然,韩国人也不是没有抗争,靠着自己手中的投票权,他们选出了卢武铉、文在寅这样的平民总统,希望借此来改变这僵化的现状。
 
而财阀手里也有一堆像李明博、朴槿惠这样听话的政治傀儡,于是,这样针锋相对的阶层矛盾便导致了“青瓦台诅咒”的持续应验:
 
在平民与财阀旷日持久的斗争中,作为代言人的总统家族基本都难得善终——不是经历牢狱之灾,就是遭遇血光之灾。
 
自1987年修宪以来,韩国历任总统的下场。
 
这种不明朗的政治局势让韩国的青年一代对未来感到迷茫,而固化的阶级又让他们失去了改变命运的希望,于是,这群年轻人的思想便走向了一个大量赛博朋克小说都在表达的思潮:
 
 
因为无法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命运,就不如靠不断的消费来填充生活的意义。
 
一切就像赛博朋克视觉元素里的那些巨大的广告牌——虽五光十色,但却空洞无比。
 
 
当代的韩国青年发现,即便自己再省吃俭用,也敌不过首尔这两年飞涨的房价;即便自己再怎么往上爬,也没法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财阀儿女比肩。
 
所以,他们索性选择了这种及时性的消费,索性不断地用透支信贷来创造一个暂且不错的“好当下”,进而才能让自己不去思考那个终将到来的“坏未来”。
 
坏未来,这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有赛博朋克类作品都试图去描绘的图景,在当时,创作者希望用这幅图景去警醒世人。
 
 
然而在今天的韩国,赛博朋克终究还是从幻想走入了现实:
 
邻国的黑客在网络空间里肆虐,盘根错节的大企业占据着绝对的资源,高科技整形技术的背后是偶像经济的过度消费,而贫富差距的拉大则创造了可能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于是,在这个一切都导向虚无主义的时代里,那些苦苦挣扎、别无选择的韩国年轻人,也只能选择一边仰视着三星高耸入云的商厦,一边将自己手中的信用卡刷到透支。在一夜的消费狂欢后,迎来了首尔峨嵯山升起的朝阳,迎来了又一个平淡而又迷惘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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