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2021年武汉设计日暨第六届武汉设计双年展在昙华林翟雅阁博物馆开幕。这一届双年展的三大主展场分别是“汉阳1890项目工业遗址先导示范区”、“南太子湖创新谷展区”以及近年来一直作为“武汉设计之都客厅”的翟雅阁博物馆。

翟雅阁（翟雅各健身所）建成于1921年，距今已有近100年的历史，历史上是文华大学的体育馆。为纪念文华大学首任校长翟雅各，学校将这栋建筑以“翟雅阁”命名。

2015年6月，翟雅阁修复工程启动建设，至2016年11月工程竣工，形成了我们今日见到的样式。之后，此地一直是武汉设计领域的重要活动场所。

相比于今日热热闹闹的翟雅阁博物馆，我们对于翟雅各生平所知有限。他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候，就是在文华的十余年间。

翟雅各是谁

说起武昌的文华书院、文华大学，相关论述汗牛充栋，本文难以尽表。但是，如果我们把目光聚焦在翟雅各在文华书院/文华大学的17年间，不难看到，当年此地的蓬勃向上、锐意进取。翟雅各为后人所怀念，也正是源自他对文华大学的规划革新。

闲话一句，翟公虽然在武汉留下来非凡业绩，但他的英文名字实在过于平凡，“James Jackson”，在维基上与之同名的近代人物多达四五十位。

文华大学虽然是在美国注册，但翟雅各本人来自英国，原为英国循道会传教士。他生于1851年，1876年来华传教，之后前往美国，跳槽至美国的“美以美会”，于1882年重返中国，开辟了芜湖教区，曾任九江同文书院院长。1900年，他又跳槽到美国圣公会，在上海圣约翰大学短期执教。

1901年，翟雅各来到武汉，被任命为美国圣公会在武昌创办的文华书院院长。1903年，文华书院成立了大学部，随后又将全校分为“备馆”（即中学部，学制六年）和“正馆”（即大学部，学制三年，为大专程度），正馆并分设神学院、文学院、理学院和医学院。1909年，文华大学部在美国哥伦比亚特区注册，并定名为“文华大学校”，由此正式开始了大学本科教育，学制也升格为四年。1911年初，文华大学举行了首次学位论文答辩和学士学位授予仪式。

创下多个“武汉第一”

历史上，文华大学曾创下了多个“武汉第一”，其中有几项重要改革发生在翟雅各任校长时期。翟雅各虽是文化人士、神职人员，但从遗留下来的照片看，并无文弱之气，反倒显得勇毅健硕。他的教育思想中，相当注重体育运动、军事训练，办学理念颇为先进。

翟雅各

在翟雅各到来之前，文华书院已有大型的运动场，开展田径、棒球、壁球、足球等运动，是武汉市最早开展西方体育的学校。翟雅各上任后，更为注重学生的体育锻炼，尤其重视其家乡国技足球，一时三镇无双。上世纪20年代，文华大学多次代表湖北省参加全国比赛，成绩优异，涌现出一大批足球名将。追根溯源，都是翟雅各当年打下的基础。后世建体育馆纪念翟公，用意昭然。

除了体育锻炼，为倡导尚武精神，训练学生集体观念，翟雅各刚一走马上任，就效仿美国中学的作法，于1901年建立学生军，并规定每星期一、三、五坚持军操训练。文华书院的学生军组织设总队长、大队长、中队长、分队长、小队长，冬夏两季各有军事化制服，绑腿皮带一应俱全，人手木枪一把，队长则持指挥刀。

彼时中国人对“从军”观感不佳，许多家长难以接受，但文华书院坚持了下来，在全武汉的新式学校中绝无仅有。当时，文华学生外出活动时，均以军姿列队前行。周围人看得多了，也就渐渐接受。学生所过之处，队列齐整，常常赢得一片掌声。

有“军队”，则需有鼓号。在学生军建立后不久，翟雅各从加拿大招来一位“音乐教师”康明德，在文华学院建立了武汉第一支早的一支西洋铜管乐队，乐器样样齐备，而且都镀上了银，，每当文华中学的学生军或童子军或全校师生整队外出亮相时，在校旗、翠旗之后，即以乐队为先导，吹奏威武动听进行曲时，整个队伍精神抖擞，步伐整齐，显得特别雄壮。

这支乐队一直由康明德主持。此公亦是奇人，名为音乐教师，实则文武全才，是个如同印第安纳琼斯一般的好汉，后来担任了文华大学校长，今后有机会细表。

1912年，文华中学成立了“中国童子军第一支队”，是为童子军运动在中国的开端，多地派人前来考察学习，以此为榜样建立中国自己的童子军组织。细究起来，仍是文华学院尚武精神、集体主义的传统深厚所致。

翟雅阁设计从何而来

1918年，翟雅各逝于九江。1921年，纪念他的“翟雅各健身所”（今日的翟雅阁博物馆）落成。

今人论翟雅阁，必提及其设计特色中西合璧。这个设计背后，反映的是当时中国日渐觉醒的民族意识。

翟雅各健身所的建筑设计师柏嘉敏是文华大学的教职员工，也是颇具地位的教会建筑师。在上世纪20年代，他积极支持建筑领域的“宗教本土化”，也就是改变过去教堂、学校等建筑设施照搬西方建筑设计的习惯做法，主张模仿中国传统建筑风格。

柏嘉敏曾提出，要尊重中国传统，“理想的教会建筑要有吸引力，与周围环境和谐一致，看起来西洋的意味要尽可能少。”一些西方建筑师认为中式建筑成本太高。他根据在中国8个省份工作的经验，指出“中式建筑的费用比西式建筑仅多3～7%。”

正是这种“本土化”的理念，让柏嘉敏在设计翟雅各健身所时，采用了大屋顶中式装饰，和西式功能性建筑混合的模式。之后，在1936年，柏嘉敏在整体规划由文华大学发展而来的华中大学时，也曾结合地域特征，将校行政楼设计为“顶部仿黄鹤楼建筑形式”。这一特殊历史背景，成全了中西设计在武汉交流的这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