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七七事变”纪念日刚过，笔者想起了一桩与“卢沟桥”有关的往事。上世纪90年代中叶，距今近30年前，笔者一位亲戚在餐桌上提起，两位外地人问他“卢沟桥路”怎么走。此事发生的地点是在中山大道利济路一带，大家自然都以为他们问的是“六渡桥”，因为在武汉话里“六渡桥”和“卢沟桥”很相近，且距问路的地方不远。

然而，那两位外地人却坚持说是“卢沟桥路”，令笔者这位亲戚甚是愕然。他家是老武汉，但印象里却没听过什么卢沟桥路，只得作罢。

今日回想起来，此事一方面说明武汉之大，即便本地居民也未必熟悉每一条路的所在，尤其是离自己生活圈子较远的地方；另一方面，卢沟桥路这条以抗战命名的道路，历史上名称几经变易，确实容易让人犯糊涂。

卢沟桥路来回变

卢沟桥路，起于沿江大道，终于解放大道，大致为东西走向。如今，沿路建有“天地”、“一方”两大消费胜地，故而年轻一代武汉人基本上都对其有所知晓。

历史上的卢沟桥路，并无此等醒目地标，其命名与抗日战争倒是紧密相关。

抗战前此路属于日租界，名“大正路”，因大正天皇得名。1937年8月，日军在上海制造“虹桥事变”，淞沪会战随之爆发。1938年8月，出于“前事不忘”的想法，正与日军在武汉激战的国民政府决定将这条路以“虹桥路”命名。可惜，道路改名的各种流程尚未走完，武汉已经沦于敌手，“大正路”就此用到抗战结束。

1946年，抗战胜利后的第二年，这条路被正式定名为“卢沟桥路”，用以纪念卢沟桥事变；1967年，这条路在全国道路改名风潮中被改为“红卫十路”；1972年，又恢复了旧称“芦沟桥路”。

1972年的这次改名，或许因为当时机构管理混乱，工作人员文化素质不高，路名中误用了“芦”字，而不是正确的“卢”字，遗害至今。

2013年的路牌

“卢沟”一词出自卢沟河，是个专有名词，古意为“黑水”，而“芦”字则并无此含义。2013年，有政协文员提案，要求为“卢沟桥路”正名。今日，部分相关易于修改的数字版资料上，以及部分标识上，逐渐恢复成了“卢沟桥路”。不过，官方地址和市民证件，仍对这个错误的名称有所保留，以免给市民生活带来不便。

抗战相关地名多

在武汉，像卢沟桥路这样，与抗日战争关系密切的地名还有不少。我们之前在《小小一条得胜桥，走出武汉两英豪》和《“红色武汉”汉口线，景点周围有景点》这两篇作品中提到过“郝梦龄路”和“刘家祺路”，其中刘家祺路这名字也有点不确凿，好在从“通假”、“异名”的角度勉强能说得过去。

位于中山大道上的“陈怀民路”，纪念的是抗战期间牺牲的飞行员陈怀民。此公经历之传奇宛如电影情节：抗战期间三次在不同的战场上被击坠，三次死里逃生。1938年4月29日武汉空战，他在飞机受损后舍弃逃生机会，驾机冲敌，与日军王牌飞行员高桥宪一同归于尽。这一英雄行为激励队友击落日军战机21架，取得抗战爆发后最大的空战胜利。战后，陈怀民之妹写信给高桥的遗孀，大意是：并无私怨，为国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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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怀民在空军学校校训前的留影

如今的陈怀民路，最早名为“南小路”，1938年原本拟改称“郝梦龄路”（与现在的郝梦龄路不是一处），改名未完武汉已沦陷。1946年，定名“陈怀民路”使用至今。

中山大道上，从陈怀民路到刘家祺路这一段，原本还有个拟定中的称呼，叫“九一八街”。这里原来是日租界和华界的分界线。日租界建设街市时，将路命名为“平和街”。中国政府认为此路归两国共管，不能由日方随意定路名，交涉后将此路命名为“两国街”。1938年，这里原本计划被改名为“九一八街”，以纪念“九一八事变”，后因武汉沦陷未能落实。

与此相仿的，还有“一二八街”的改名计划，位于今日胜利街上六合路至郝梦龄路一段；“八一三”街的改名计划，位于今日郝梦龄路至麻阳街一段；以上改名计划均发生在1938年，均因武汉沦陷未能落实。

时至今日，国泰民安，但“前事不忘”之意，仍体现在武汉的路名当中。武汉仍有多条街道的命名与抗战相关，其中比较著名的包括：山海关路、陈怀民路、刘家棋路、郝梦龄路、卢沟桥路等，此外，长春街原定“七七街”、沈阳路原定“姚子青路”等，也与前文提到的改名计划相仿。这些囊括了抗战时期著名抗战人物和重要战役的地名，堪称抗战时期中国军民浴血奋战、反击日本侵略者的英雄谱，成为武汉这座英雄城市中最为耀眼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