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们提到在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中，武汉有4项入选。除了昨天介绍的叶开泰、彭银亭两项属于“传统中医药类”的非遗项目外，还有一个属于“传统戏剧类”的武汉杖头木偶戏。这一项目的入选，同样体现了最新一次非遗评选中注重现代、当代文化成果的倾向。

早期源流不可考

杖头木偶戏，在中国是个传承极为广泛的文化项目。笔者粗略统计，在江苏扬州/泰兴/如皋、广东湛江/茂名、湖南长沙/双峰、福建屏南/宁德、江西余江、广西桂平、贵州石仟、甘肃张掖、山东莱西、山西侯马、河北晋县等地，都有较为长期的杖头木偶戏表演与制作传承，其中有些已经被收录入之前的几批国家级非遗。

各地的杖头木偶戏在对外宣传时，常常也还是秉承“崇古”原则，什么史记、宋词、旧唐书、梦梁录里面找出处。但细究起来，有信史可考的，多不过晚清年间。

武汉的杖头木偶戏在宣传中也有这个倾向，动称“160年”云云。这个年份，算的是历史记载中道光年间，有民间木偶戏艺人在汉口后湖一带以布幔围成戏场进行表演，剧目有《王小二打老虎》等。

这种木偶戏，当时被称之“扁担戏”、“被窝戏”，因其道具极为简便，演员用扁担挑着木偶走街串巷，用一床被单围成帐幔就可以进行演出，是否杖头木偶，尚在未知之间。

比较确凿记载有杖头木偶表演的，差不多到了20世纪初。汉口附近乡镇出现了杖头木偶戏班，起初是为群众婚丧嫁娶唱堂会戏，或为许神还愿演灯戏。之后，杖头木偶戏进入了汉口茶楼演出，剧目多系神话故事和连台本戏，如《瓦车篷》《樊梨花》《包公案》等。因收费低廉，又聘有楚剧、汉剧艺人配唱，观众喜闻乐见，杖头木偶戏出现繁荣局面。

彼时汉口，水运发达，铁路便利，四通八达。这些来汉演出的诸多艺人出自何地，传承何派，今日已绝无考证可能。

能够确定的是，他们为了吸引武汉本地观众，吸取了武汉的本土文化，音乐多以楚剧小调为主，唱段、唱腔借鉴、融入汉剧特色；在木偶的制作上，也与汉绣艺人合作，制作了带有汉绣特色的木偶服装。“武汉杖头木偶戏”由此开始出现雏形。

在2017年湖北广播电视台制作的节目中曾明确指出，建国初期的何浩然、姜少仙等，是“武汉杖头木偶戏”第一代传人，上世纪70年代的郭小川、黄晓华、雷小红、丁春娥等，是第二代传人。不过，当下的说法似乎有所不同，在他们之前追记了两代老艺人，余长青、沈作喜、丁官保等，让这个传承看起来更古老一点。

其实，现在沙县小吃不过二三十年的文化现象也可以进入非遗，武汉人大可堂堂正正地说，“武汉杖头木偶戏”就是新中国建立后在武汉诞生的文化成果，不用勉强去找什么晚清年间的渊源。

成熟发展于建国后

1953年，武汉市地方曲艺队在汉口六渡桥德华茶馆成立，下设曲艺、皮影、木偶3个小组。木偶组由汪小梅、姜少仙、谢淑萍等7人组成，演出的剧目主要是传统折子戏《正月十五闹花灯》《蓝玉莲吸水》《荥阳城》等。

从这一时期开始，武汉杖头木偶形成了细腻的表演风格，杖头木偶的表演者个个“一专多能”，戏曲、戏剧、舞蹈、声乐等皆为其所长。同时，武汉杖头木偶吸取了过往与汉剧、楚剧、京剧、评剧共同表演的经验，制定出了一套系统完整的表演体系。

1958年，武昌区木偶艺术剧队成立，人员逐步发展到30多人，剧目也更丰富，除了改编《追鱼》《火焰山》《白蛇传》等外，还排练了《智取威虎山》《红岩》《江姐》《南方小英雄》《焦裕禄和他的孩子》。

1972年11月，武汉市说唱团建立了木偶队，以原武昌木偶队中的郭小川、沈应春、黄小华、丁春娥等为班底，曾经演出《东海小哨兵》《追车》等小歌舞剧。

1978年，武汉市木偶剧团在汉口天声剧场建立，创作出《小猫爬树》《哪吒闹海》《猪八戒吃西瓜》等诸多剧目。

1992年，武汉杖头木偶戏达到了历史上的巅峰水平，其《狮子舞》《假人》《长袖舞》《摸花轿》在全国诸多杖头木偶戏的比拼中脱颖而出，获文化部艺术局颁发的最佳制作、最佳导演、最佳表演等7项大奖。

从这些剧目的变化中，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武汉杖头木偶戏在建国后有非常明显的现代化改良痕迹，同时也有将传统文化与时代结合起来的坚守。

此后的20年间，由于电视的普及，武汉人的娱乐生活逐渐被电视屏幕占领。武汉杖头木偶戏一度陷入了低谷，但众多木偶艺术的专业人士，仍在孜孜以求地寻找武汉杖头木偶戏的新方向。

比如，第六代传人庄源，因感觉木偶戏缺乏现代演艺专业人才，就在2005年去中国戏曲学院学习导演专业，“想自己学了导演以后，可以回武汉补齐这一艺术空缺。”之后，他参与了多部木偶戏的编导，还在2020年抗疫期间想出了用木偶戏向少年儿童宣传防疫知识的创举。

2013年起，武汉杖头木偶戏的保护单位武汉人民艺术剧院开始创新杖头木偶剧目，编排多部新剧，如卡通剧《卡卡的可爱车牌》、默剧《亲》等。

杖头木偶戏《少年孔丘》

2015年，武汉人民艺术剧院推出《少年孔丘》《罗汉传奇》等大型原创剧目，荣获国内各项大奖。同年，武汉人艺成立武汉木偶艺术保护传承中心，并联合武汉市艺术学校开设木偶班，培养后备人才。

杖头木偶戏舞蹈《千年礼颂》

2019年10月，武汉杖头木偶戏舞蹈《千年礼颂》在第七届世界军人运动会闭幕式演出中绚丽夺目，再次让武汉杖头木偶戏吸引了全国、全世界的目光。武汉杖头木偶戏“重返全国木偶戏第一方阵”的目标，似乎已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