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理科到底谁重要，让这些人来评评理

前几天，中国人民银行发表了一篇工作论文，在网上引起大量争论。 我看了下，这篇论文整体没什么新奇的，大体是说了一些鼓励生育，解决妇女职场困难，孩子教育困难的鸡汤。 之所以引起争论，是因为结尾一句断论： 要重视理工科教育，东南亚国家掉入中等收入陷阱原因之一是文科生太多。 又见文理之争。 不知道读者里面文科生多不多。反正网友马上扒出了，这篇论文的四个作者可都是文科博士。 还有更狠的：中国人民银行现在的领导班子里，7个人，6个经济学专业，1个法学专业。 按中国当下的文理划分标准，这些都可以属于文科生。 对领导不敬。这往大了说，可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问题。 还可以往更大了说。毛教员是文科理科？ 随便一查就知道，他25岁那年也就是1918年毕业于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学了文学、哲学、社会学等课程，然后去北大当了图书管理员。 货真价实的文科生。 要不然，那句话也不会让全国人民耳熟能详： 01 其实，文科生太多这个论调并不新鲜。 两千多年前商鞅老师就把儒生定为国家的敌人，严厉打击。尽管他自己也是文科生。可见郭德纲那句话说得很对： 同行才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1949年12月底，新中国首次全国教育会议开启，会上强调了教育必须为国家建设服务，为工农服务，为生产建设服务。 自此，中国的高等学校开始进行进行全方位的改革与整顿。 具体怎么改呢？ 苏联老大哥来传授经验了。为了工业化建设，得走重理轻文的路子！ 根据卫道治《莫斯科大学》一书里记载，当时苏联最好的高等学府莫斯科大学，哲学系只有两个专业，经济系只有三个专业。 被忽视的不仅是文科，连理科都不受待见。力学系只有力学一个专业，数学系也只有数学一个专业。生物学系只有动物学、植物学、土壤地理学。 那么受重视的是谁呢？是实用到极点的那些学科。比如农学，竟达90余种专业；工科专业更细化到200多个。 所以一声令下，轰轰烈烈的院系调整在中国开始了。 对于人文社会学科来讲，当时的院系调整不啻为一场灾难。 因为全面向老大哥苏联学习的缘故，工业化建设成了重中之重。 人文社会学科由于和工业化建设没什么明显联系，遭到集体裁员。社会学、政治学、心理学等学科被大量停止和取消。 原本全国各学校加起来有20多个社会学系，调整后全部被取消了。 相关的教授只能选择去教外语，甚至遁入图书馆当个管理员。 金陵大学社会学系主任柯象峰到外文系当了普通教师。清华大学的社会学系教授史国衡完全脱离了教学岗位，在学校担任总务工作。 接下来的一些年头里，很多年轻人纷纷投身理工科，哪怕他们的家传并不是这样。 举个例子，江苏镇江的柳谷书，家里几代在钱庄当经理，曾经参与了中国人民银行的创建。后来他又成为中国知识产权制度的主要创建人。 但到他儿子柳传志这一代，并没有子承父业，而是去了西安军事电讯工程学院，也就是现在的电子科技大学。攻读当时热门的雷达专业。 如此生活三十年，理工科是搞上去了，但日子并没有变得更好。 02 1980年5月，一封题为《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的读者来信，刊登在《中国青年》杂志上。 信里提到：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为人民做贡献？为了四化？实在是看不出来。 随即引来了一场席卷全国，持续半年的人生观大讨论。这半年，编辑部光收到的青年来信就有6万多封。 也难怪当时人民会困惑，实在穷啊。 80年代老百姓排队 抢购 80年代初在北京的一个家庭，如果每周能吃上一次猪肉都是富裕的。 而这还是在北京，首善之区。当时中国8亿农民，还过着要吃米找万里的日子。 更惨的是，由于普遍营养不良、生活艰苦，乙肝开始在全国蔓延。 80年代，全国约有1.2亿名乙肝病毒携带者，占到了全球的三分之一。中国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乙肝高流行地区。 作家路遥、贾平凹都得过这种传染病，而他们就是来自最贫瘠的黄土高坡上的农村。路遥一家几口人全部是肝炎患者，他本人最后因此英年早逝。 同时期的苏联老大哥同样面临着粮食问题。从1967年到1977年的10年里，苏联动用了数百吨黄金储备，用于进口粮食。 要知道沙俄时代，沙皇俄国是欧洲重要的粮食出口国。1913年出口粮食就在800万吨以上了。 而苏联却一直无法解决粮食供应，这还是在全国院校大力开展农业科学，一个莫斯科大学就有90多个农学专业的前提下。 最惨的时候，80年代初苏联居民的谷物供应标准为每人每天250克。苏联政府秘密下令，在香肠里增加水分和淀粉，同时提高价格，来缓解商品短缺。 所以，文科理科，真的那么重要吗？ 03 为什么如此重视理工科，大家的日子却过得不好？ 不要埋怨理科男。因为他们自己过得也不咋地。 就拿当年的雷达专业毕业生柳传志来说吧。1984年，他已经40岁了。 原本，他在中科院计算所，做着一项名叫磁电路研究的工作。 年轻时的柳传志 他的月薪是78元。全家7口人住在一间12平方米，屋顶铺着石棉瓦的自行车棚里。 工作也得了一些奖。但他接触了国外的同类技术后，发现自己做的东西没什么价值。 他实在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就调到了人事部门。没想到这里更无聊。 每天的工作就是给上级组织部门报送各种干部的资料。所有的资料都要手写，要求很严。有时一个标点错了，就会被打回来全部重写。 填资料、重写、上交，填资料、重写、上交，填资料、重写、上交。 用柳传志自己的话说： 我可以忍受清贫，但不能忍受自己碌碌无为、虚度时光。 终于有一天，柳传志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了。 一咬牙，他就下海了。从在马路边倒卖计算器、旱冰鞋、彩电，到进口IBM的计算机，一点一点把联想做了起来。 四十年来，无数像柳传志这样的理工男，离开自己的专业背景，走了自己该走的路。 因为如此，中国才有今天的成就。不再是几亿人吃不饱肚子的世界乙肝大国。 苏联解体三十年，俄罗斯不再设90多个农学专业了，却一不小心解决了粮食问题。 2017至2018农业年，俄罗斯一共出口5200万吨粮食，成为世界第二大粮食出口国。 对一个国家来说，文理之争不重要，路走对了才重要。 不管黑猫白猫，长得好看的才是好猫。 想起那篇说东南亚掉入中等收入陷阱原因之一是文科生太多的论文，我想起一个人。 这个人曾经一心想做理工男，先学了海军，又学了采矿，又学了医。 结果他最后发现，学这些都改变不了国家。于是，弃医从文，成了一个文科生。 极大丰富了整个国家的文科专业。今天，靠研究他吃饭的文科生估计不下10万人。 套用一句他的话吧： 其实世上路很多。但只要方向错了，走的人再多，也成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