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这位小兄弟,怎么也被查了?

1992年TVB首播的《大时代》,堪称经典。这部明星荟萃的40集连续剧不仅是TVB电视剧历史上的经典,也成为描写香港股市的经典。
其中郑少秋饰演的丁蟹是《大时代》中的头号反派角色,一介武夫却依靠好运和下作的招数,连连做空恒生指数期货,累积了数十亿元的资产,最终却又落得倾家荡产的下场。
由于郑少秋将丁蟹那偏执的性格刻画得入木三分,所以在香港投资界,谈及做空,往往会将丁蟹作为代称,并随着时间的发酵,产生了“丁蟹效应”。
而丁蟹在剧中频繁使用的一个秘密武器,就是想方设法提前打探到大型企业重组的消息,从而进行内幕交易。当然片中的这个反派为了打探到消息无所不用其极,最终也是被刘青云用假消息坑到跳楼自杀。
这个片子热播之后,一方面老股民都在破口大骂丁蟹的阴险,另一方面,大多数的投资者又对丁蟹能想尽千方百计搞到内幕消息的能力,羡慕不已。
实际上因为利益的引诱和对财富的觊觎,不计其数的上市公司管理者、幕后控制人以及知情人,拼命想走这一条在法律上已经被标注此路不通的羊肠小道。
最新消息显示,被认为是马云最好小兄弟的顾家家居董事长顾江生,在圣诞节前一天接到了证监会的涉嫌股票内幕交易调查函。
更有意思的是,就在同一天,市场监管总局发布公告,表示依法对阿里巴巴集团涉嫌垄断的行为立案调查。
字越少,事越大。
也许是巧合,但跟阿里的这样一个大新闻同一天被曝出来,曾经被认为是马云最好兄弟的顾江生,迅速被媒体放到了聚光灯下。
1.
/ 一门心思想做大的顾家 /
 
从2011年,接过父亲手中小作坊式的家族家具企业之后,体育老师出身的顾江生就有了做成一家大集团的心思。
这是一个非常能折腾的人,也是一个赌性非常强的人。
相关报道显示,从2012年到2016年,他对整个公司做了三项几乎是伤筋动骨的改革。尤其是引入职业化经理人团队,哪怕第1年利润是下降了一个多亿,他依然咬牙坚持,最终证明这条路走通了。
而最让老一辈的公司骨干看不懂的是,当时账上的现金只有1,000万,顾江生敢拿800万去投广告和参加各种展览。
有媒体报道这个时段的顾家家居的员工,认为董事长顾江生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但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顾江生抓住了2012年到2015年中国房地产发展的高峰,同时也抓住了海外市场拓展的时机,顾家家居利用4年多的时间,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厂成长为家具行业的四大品牌之一。
这个时候的顾江生依然不满足,他想做一个中国家具业的领跑者,于是就把目光盯到了上市这一条路上。
后来在接受浙江卫视采访的时候,他也曾表露过为什么要急于上市。他最核心的想法就是上市以后才能融资,融资之后才能进行大规模的收购,而收购又才能促进整个公司做大做强。
节目中他曾认真地对记者表示,自己的目标是让顾家家居成为一个市值超过500亿的大型企业集团。
▲图片来自浙江卫视节目截图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上市之后顾家家居就在他的指导下马不停蹄地开展了一系列的收购活动。
仅在这次被调查内幕交易事件发生的2018年,顾家家居就进行了最少五次大规模的并购,包括2月份以0.42亿欧元获得Rolf Benz 99.92%的股权;3月以3.61亿元人民币获得纳图兹上海51%的股权;6月以3.01亿拿下凯达铜业51%的股权和以2.01亿拿下东莞优先100%的股权。
再加上被调查的收购喜临门股权的项目,从2018年一年已知的情况可以推论,顾家家居拿出了超过15亿的现金进行收购和投资。
这对当年纯利润仅为8个多亿的顾家家居来说,几乎等于花了两年的利润在做投资。而实际上,顾家集团并购资金均来源于外部融资,2018年其长期借款增加20亿,发债增加18亿,筹资性现金流净流入近50亿。
在融资渠道方面,除了发债和借款,顾家集团还有5次租赁融资,5次应收账款融资,4次定增,以及12次股权质押融资。
截至2020年8月11日,顾家集团已质押顾家家居股份1.33亿股,占其所持有股份比例的49.79%,占公司总股本的22%。
但在这样不计成本的扩张之下,顾家家居的发展速度在业内令人瞩目,甚至创造了所谓的“顾家现象”。
2017年-2019年,顾家家居营收由66.65亿元增长至110.94亿元,净利润由8.22亿元增长至11.61亿元,不过该公司净利润增速出现明显下滑,由43.02%降至17.37%。
今年前三季度,顾家家居营收85.4亿元,同比增长9.9%;净利润10亿元,同比增长10.1%。
2.
/ 收购闹出的内幕交易 /
 
这次顾江生被调查,就是由收购喜临门股权所引发的。
当时在全国家具业,顾家的长项是软体家具,就是沙发床垫等这些家具品类。在这个细分家具市场,2018年顾家最起码能排到前三的位置。
紧随其后的,就是主做沙发床垫的喜临门。因此,顾江生其实对喜临门的股权觊觎许久。某种意义上说,如果顾家家居合并了喜临门的市场和产能,一举跃升到软体家具这一个行业的市场首位是非常有可能的。
还真让他等到了机会。
2018年,据浙江商界人士透露,喜临门大股东华易投资出现流动性危机,实控人萌生出售控股权的想法。而在浙商圈子里人脉广阔的顾江生,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就展开了沟通和游说行动。
2018年10月14日,顾家家居与喜临门控股股东华易投资签署《股权转让意向书》,拟以单价不低于15.20元/股、总价不低于13.8亿元的价格,收购喜临门不低于23%的股权。交易完成后,顾家家居将成为喜临门的控股股东。
资料显示,2018年11月5日,顾家家居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增持了喜临门2.40%的股份,合计耗资1.02亿元。这次交易,只是顾家阵营的内部调仓。
据公告,顾家家居受让的股份来自顾江生的关联方许昙华、许永海、宁波顾家投资、嘉汇通等主体手中。值得一提的是,上述一致行动人早在10月8日就与顾江生签订了一致行动人协议书,各方拟通过二级市场购买、协议转让等方式收购喜临门不超过30%的股权,其中通过二级市场购买喜临门不超过5%的股权。
截至10月26日,李东来、许昙华、许永海、宁波顾家投资、嘉汇通合计持有喜临门2.84%的股份,累计耗资约1.315亿元。
这意味着,10月8日签订一致行动人协议时,顾江生方面显然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甚至与喜临门大股东有过初步沟通。但在这个时间点之后他又让一致行动人通过二级市场增持股票,虽然有向实控人施压的想法在其中,问题是这样的操作已经涉嫌内幕交易。
但次年4月14日,六月期满,双方仍未签订正式的转让协议,顾家家居收购喜临门的计划最终无果。
终止收购的原因,双方闭口不谈。当时外界猜测,签协议时资本市场环境恶劣,喜临门大股东华易投资面临爆仓风险,但六个月的时间或已通过别的方式渡过了资金上的危机,转让喜临门的意愿也随之消退。
不过,对喜临门“情有独钟”的顾江生并未完全放弃。
2019年4月,顾家家居与顾家宁波共同出资3.1亿元认购了天风证券2号资管计划。2号资管计划于当月出资11.05亿元承接了喜临门控股股东华易投资发行的华易可交换债产品。
当时的公告显示,在可交换债转换为喜临门股票等情形下,顾家家居存在获得喜临门控股权的可能性,但该事项存在不确定性。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2019年8月,华易投资方面完成了承接2号资管计划持有的华易可交换债的全部份额。这意味着,顾家家居入主喜临门的计划彻底熄火。
几乎与此同时,顾家家居方面开始减持喜临门股票。顾家家居2020年半年报显示,其持有喜临门的权益降至1931万元。从喜临门的股价走势看,顾家家居本次投资获得了不错的收益。
一方面,在得知自己准备要收购对方股权的时候,开始通过二级市场拼命吸收对方公司的股票;另一方面,最终也并没有完成对该公司的收购,反而利用股票的出售回吐获利。
这也是为什么顾江生会收到证监会立案通知书的原因。
3.
/ 想进江南会的马云小兄弟 /
 
顾江生一门心思想做大做强自己家族产业的最根本核心,在于他想挤进顶级浙商的圈子里。
这在整个浙商群体中不是一个秘密。
而南中国最核心的商业圈子,就是2005年前后成立,后来变成马云主导的江南会。据接近某位浙商大佬的人士表示,从2013年开始顾江生就拼命想找中间人帮忙介绍加入江南会。
据说顾江生的引路人是鲁冠球的公子鲁伟鼎,而也正是由鲁伟鼎的介绍,他才逐渐成为马云的座上客。
2017年10月,马云见到了病危的鲁冠球最后一面。在病床前,72岁的鲁冠球叮嘱马云:浙商一定要同心团结,互相搀扶。在之前几次危机都受到老前辈提携的背景下,马云当场就答应了这个请求。
相关人士介绍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场合之后不久,鲁伟鼎约马云喝茶,并引荐顾江生给马云认识。
这是顾江生第1次进入顶级浙商的圈子,而之后他就如同马云的小兄弟一般。
不光2018、2019两年为马云捧场,冠名赞助了猫晚,还拿出真金白银成为马云事实上背后浙商投资银团的一部分。
▲图片来自阿里的2019猫晚报道
2018年分众传媒遇到危机的时候,因为江南春是江南会的重要成员,马云慷慨以150亿的资金大力扶持。而在这笔钱之前马云组织的对分众传媒先期40亿投资中,顾江生就参与其中。
不完全统计显示,在这三年间马云所进行的关于浙商的投资中,顾江生参与了其中的大部分。
另一方面,投其所好,是顾江生参与马云圈子最核心的表现。
相关信息显示,2017年11月28日,顾江生正式从马云手中拿到了其主导的大自然保护协会(TNC)大中华理事会委员聘任证书。
▲来自基金会官网
大自然保护协会实际上成为了马云退休之后的主舞台之一,在2013年之后,受邀加入的绝大多数都是马云朋友圈中的常客。
据说,介绍顾江生加入大自然基金会的就是鲁伟鼎,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认为鲁伟鼎是顾江生在浙商高级圈子中的引路人。不过有意思的是,现在去看大自然保护协会官网的话,并找不到顾江生的名字。
而后面马云又跟其他的朋友一起组建了桃花源基金会,有传言表示这是江南会的后备成员组织,顾江生在其中非常活跃。
最新的凤凰网新闻显示,2020年10月23日下午,2020桃花源理事大会在杭州、北京、深圳三大城市线上、线下同步召开,马云作为代表出席了在杭州顾家大厦分会场举办的会议。
报道中着重表示,作为基金会理事会单位,顾家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顾江生对本次理事大会在顾家的召开表示了热烈欢迎。他说,坚持绿色发展理念、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一直是顾家秉持的发展观。
▲来自基金会官网
相关视频和图片中能看到顾董事长笑得很开心,也许是因为经过几年的经营,他跟马云等大佬们的关系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兄弟”跟“大哥”在同一天爆出大新闻,巧合之外也隐藏着江湖的风险。
借助人脉所达到的一切,必须承受反噬。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风波永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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