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师范缘何排名力压北清 玩弄规则不是成功的捷径

在济宁曲阜师范大学校园内，正在努力备战考研的大四学生手捧考研资料在校园中晨读。（IC PHOTO/图）

山东之外的大众可能对曲阜师范大学不太熟悉，其实曲师大在考研圈内还是很有名的，被誉为考研基地、考研圈的战斗机、本科中的毛坦厂。2018年曲阜师范大学出过名震江湖的“学霸班”，甚至引发了争议。该校2018届思想政治教育专业本科毕业生217人,有123人考上研究生,考研率达56.6%,其中被“211”“985”高校录取的人数占录取学生的66.6%。

不过，这次曲阜师范大学成为舆论热点，倒不是因为在培养“做题家”方面有什么新贡献，而是“货真价实”的学术地位提高。

2020年10月20日，USNews发布了其2021世界大学排名数据。作为全球最权威的大学排行榜之一，每年US News放榜都会引来多方关注。今年该榜单数学专业的大学排名榜单上，曲阜师范大学位列亚洲第一，全球第十九，力压北大，完胜清华、复旦、交大；海外豪门如国立新加坡大学、东京大学，更是瞠乎其后。再加上榜单排名紧随北大的山东科技大学，真可谓“登泰山而小天下”，亚洲数学的新标杆将是中国山东？是中国高等教育打通了培养做题家和培养学术能力的任督二脉？

很遗憾，排名是真实的，但真实的排名却并不等于真实的学术实力。排名的提高原因是：曲阜师范大学做对了一道题：求提高US News排名的最佳解。US News官网给出的评价标准中，论文及引用相关的指标占比非常高，总权重高达57.5%。抓住这一要素，操作很简单——在多发论文的基础上，鼓励自引、互引，实现了快速提高论文引用指标，从而推动榜单排名的蹿升。

在知网上查询一下就可以发现，曲阜师大在外文期刊发论文的频率是真高。几乎是一天一篇，有时候更是一天两三篇，比自媒体发帖还勤快。山东科技大学的情况也差不多，也发表了许多论文在国外的期刊。这些论文大都发表在OpenAccess的期刊，也就是所谓OA期刊。OA期刊的规矩是读者无需付费下载，反而要作者支付1000美元左右的出版费用。学界对OA期刊的争论颇多，反对者认为这是赤裸裸的买版面充业绩，这可能偏激了，但不可否认通过OA期刊买版面充业绩的情况确实普遍存在。

有了论文数量的基础就好办了。本校自引，和友校互引，本来就容易操作，再加上一些鼓励政策，就更频繁了。曲阜师范大学的自引、与山科大的互引都不少。这到底是学术研究中正常的引用，还是刷数据的硬上，有待查证。总之，结果就是US News数学排名中，曲阜师范大学在论文相关指标上远远超越了北大，而其他指标和北大相比，可谓惨不忍睹。但指标权重摆在那儿，排名是曲阜师范大学完胜。这样的“一白遮百丑”至少是可疑的，靠人为拉高论文相关指标“刷榜”的嫌疑是存在的。

因此，对曲阜师范大学数学专业的喜拔头筹，学校官方很低调。引发舆论热议后，各方的评论也是负面为主。不过，也有人提出，按规则玩儿也无可指摘啊？没错，US NEWS不会因为曲阜师范大学的“成功破解榜单算法”而宣布排名无效，被挤掉排名的名校们也不会到处喊冤，舆论的热点总会冷却。但是，这样的“成功”有什么意义？有的收获了政绩的面子，有的获得了奖励的里子。然而，代价是中国高校的学术风气，投机取巧、急功近利是对学术风气最严重的毒害。这值得吗？

也有人提出，这主要是US NEWS的规则设置有漏洞。这话看上去也没有错，可是这所谓的“漏洞”一直公开存在，别人为什么没有去“破解”呢？这么多数学大咖云集，这种四则运算的题还解不出来吗？排名规则的设立合理不合理，要看从哪个角度去评价。如果从衡量学术水平和学术影响力的角度去看，论文相关指标的权重高没有什么不合理。从方便学者发表非主流观点的角度看，OA期刊的开放性也没有错。这些规则、机制、指标的系统设置是为了通过排名对各高校的学术能力有个客观的评价标准，排名只是个手段，提高学术水平才是目的。换成了不讲学术水平、学术能力的为排名而排名，当然就不合理了，而且怎么改进也不会“合理”的。无论规则多么严密，想钻空子的总是能找到缝。高校的学术水平本来就很难数字化地客观评价，规则和机制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如果讲规则却不在乎规则要实现的目标，那么规则总会被钻得千疮百孔。真讲规则就不能玩弄规则，玩弄规则不会带来成功的捷径，只会造成被孤立、被鄙视的后果。

遗憾的是，“玩弄规则”的“斗智斗勇”充斥在我们的身边。从淘宝店家刷单，到吴亦凡粉丝团的海外“屠榜”，再到“玩儿坏”了US NEWS大学排行榜。耍小聪明、好走捷径者，还要破坏多少规则才肯罢手？非得到人家不带我们玩儿了，才知道后悔吗？

玩弄规则不是成功的捷径，而是通向孤立的死路。